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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er's pictureZongzi

停止奔跑

[sniffs] I’ve spent my whole life

running away.

And this…

[sniffs] This competition, this was just another hundred meters in a marathon I was never gonna finish alive.

[sniffs]

So I’m gonna stop running now.

Because I just don’t have the legs for it anymore. I just don’t.


– Baby Reindeer, Episode 6


最近工作上少有的清闲,过去两天晚上七点以后邮件就慢慢变少,我可以慢悠悠地给自己做晚饭,出去散步,也不用匆忙地赶回家打开电脑上线,回邮件, 该文件,早上起床查邮件时也不会发现有十几封不同时区的投资者发来的邮件。虽然知道这样清闲的时光不会长久,但身处其中的时候还是会偷偷希望这样的时光长久一些。


因此昨天我花了整晚追完了网飞的新剧Baby Reindeer。这是一部相当沉重的剧,男主的生活看似离我很远,但我却忍不住会把自己带入到他的世界。他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喜剧演员,和前女友一起搬到伦敦,分手后因为经济原因还和前女友的母亲住在一起。为了生计他在Camden的一家酒吧打工,业余时间到处表演,希望自己在某一个比赛上可以拿奖然后可以一鸣惊人,成功, 成名,在伦敦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我和他选择了截然不同甚至说是完全相反的人生,但却能从他的身上处处找到自己的影子。比如他对成功和名气的渴望,对于有可能能够给他带来成功的人的盲目崇拜以及没有底线地巴结和迎合对方,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不甘于碌碌无为的一生,以及,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勤奋让自己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人——一个自信,成功,站在舞台的光亮之下而不是阴暗角落里的一个人,想通过自己的双手改变人生,但却总是事与愿违,反倒在这个世界处处碰壁。


所以在剧集的最后,男主在一场重要的喜剧比赛上决定放弃。他说了一段很长的独白,讲了自己在伦敦近几年的遭遇,然后在独白的结尾他说道,我这一生都在逃避,而这场比赛也不过时一场我无法完成的马拉松的几百米。所以,我决定停止奔跑,因为我没有腿来完成这场比赛。这段话让我想到最近的人生状态,和男主很像;我也在这场注定没法跑完的人生马拉松上,选择放弃。


从小的时候就被教育要听话,要乖,要努力勤奋,要自觉勤勉,只有这样才能拿到好成绩,考上好学校,进入好公司,成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而这不过是最低标准,我不仅要成为合格的成年人,还要过上别人眼中羡慕的生活,比如拿一份高薪体面的工作,在美国过上优越的生活,大概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永远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对于选择出国留学的留学生来说,幸福的结局一定是在留学的国家拿永居然后安定下来。如果男主渴望的成功是成为一个出名的戏剧演员,那我渴望的成功就是早早在美国安定下来,拿绿卡,挣高薪。这条道路就像男主口中的马拉松一样,在某一天我发现不得不停止奔跑。我想是因为在某一天我们都发现这一切是多么荒谬。我们都渴望世人眼中闪闪发光的东西,但这些真的都是我们想要的吗,或者说,我们真的愿意把自己伪装成别人,来获得这些世人眼中的成功吗。又或者说,我是不是从来没有接受和喜欢过自己,而觉得必须要得到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自己才会有价值,才会得到这个世界的喜爱呢。


在独白的最后男主也说道,他爱上了一人, 但他却搞砸了这段关系,因为他爱一样东西胜过他爱的人。那样东西就是他对自己的厌恶。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处于巨大的丧失感和劣等感之中呢。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会觉得只有自己拥有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自己才会有价值呢。这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在很多篇日志里我都提到《那些少女没有抵达》这本书,和书里女主对全班同学说的那句话:“很希望有一个大人走过来,问我在意什么、喜欢什么,未来想要过怎样的生活。“这对话对我的触动很大,也是因为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我想做什么,我喜欢什么,在意什么。一直以来我面对的只有要求,只有我应该做的事情,也一直以为,只有把这些应该做的事情做好,我才有价值,这个世界才会喜欢我。和Baby Reindeer的男主一样,我也在跑一场永远不可能跑完的马拉松。这个世界对成功的定义什么时候能到头呢?拿到高薪的工作和绿卡之后,又要换大房子,好车子,要有不止一个孩子,要把他们送去好的学校,昂贵的兴趣班,把他们培养成更加优秀的精英。而等到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到手了以后,我们真的得到了这个世界的认可和喜爱了吗,还是这个世界立刻拿出另一样金光闪闪的东西让我们去追求。而在认清这一切之后,我突然很想像男主一样,停止奔跑,自我毁灭,玉石俱摧也在所不惜。


史铁生在一篇文章里曾经提到一个概念,叫做“写作的零度”。他写道,“在我想,写作的零度即生命的起点,写作由之出发的地方即生命之固有的疑难,写作之终于的寻求,即灵魂最初的眺望。譬如那一条蛇的诱惑,以及生命自古而今对意义不息的询问。譬如那两片无花果叶的遮蔽,以及人类以爱情的名义、自古而今的相互寻找。譬如上帝对亚当和夏娃的惩罚,以及万千心魂自古而今所祈盼着的团圆... 零度,并不只有一次。每当你立于生命固有的疑难,立于灵魂一向的祈盼,你就回到了零度。一次次回到那儿正如一次次走进地坛,一次次投靠安静,走回到生命的起点,重新看看,你到底是要去哪儿?是否已经偏离亚当和夏娃相互寻找的方向?”他笔下的写作的零度,从更广义上来说 ,大概是生命的零度。我时常觉得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我被琐事牵着走,忙得晕头转向,忙完之后回头看只觉得自己可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如此焦虑。然而每天的生活就这样从指间溜走,周一到周五是如此漫长,盼着周末的到来,周末又一眨眼过去。我们忙着挣钱,忙着生存,忙着为未来焦虑,却忘记了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就像我们不断地逼自己向前奔跑,快一点,再快一点,像是在跑轮上不断奔跑的仓鼠,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奔跑。


所以,最近我常常想要回到生命的零度,停下来问问自己,我这样拼命奔跑是为了什么。或者说,这样牺牲自己成为一个所谓的优秀被社会认可的人, 是为了什么。既然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在死后都会归零,那在这个世界上积累有形或无形的财富,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想到史特生在《我与地坛》里写道的那句话,“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最近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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